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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彎清風拂過漫山桃林,拂開舒展淡粉花瓣,在明媚霞光下翩然翻飛。
天上無數道劍光劃過,幾個萬仞劍閣新入門小弟子還不會禦劍,就順著桃林間小徑上山,邊喘著氣邊興奮討論剛纔宗門大比:
“楚師姐太厲害了,纔不過築基之境,竟然已經悟出了劍意,最後那一劍,煌煌鳳鳴震響了滿山,驚得上首坐席長老們都站起來了。”
“晏大師兄更厲害,修到第六境君子劍,那可是金丹期都不一定能修到境界,那般劍勢,金丹長老一劍也不過如此吧,不愧是我劍閣不世出天才,怪不得晏師兄都能把楚師姐打敗。”
“隻是一次比試棋差一招而已,誰說楚師姐就敗了。”
一個顯然是楚師姐小迷弟不高興了:“楚師姐和晏師兄都是築基巔峰,距離結丹不過一步之遙,楚師姐還比晏師兄小兩歲呢,要說還是楚師姐更天才,誰先結丹,那時再論勝負,還說不定呢。”
“雖然都是築基巔峰,但他們可都是八年前同時拜入掌門座下,而且明擺著是晏師兄勝次數更多,所以晏師兄纔是宗門大師兄。”
那小弟子言之鑿鑿:“楚師姐當然厲害,但肯定還是晏大師兄更厲害。”
“楚師姐更厲害。”
“晏師兄更厲害!”
“那晏師兄更厲害。”
“楚師姐更厲害。”
“哈哈你也承認了楚師姐厲害!”
“”
“有種你彆跑看我打不死你——”
幾個心智不超過三歲小傻子們追跑打鬨著跑走了,隻留下一串串杠鈴般清脆笑聲。
“大比都結束了,你還不醒來嗎。”
清亮男聲突然在靜謐桃林響起。
茂密枝杈間,一道青衣纖細身影靜靜地倚躺著。
微風拂動,一片桃花瓣從枝頭散開,慢悠悠、輕飄飄落在少女秀美臉頰。
紛飛桃花、沉睡少女,安逸美好得像一副畫。
青年男聲:“楚如瑤都築基巔峰了,你還是個築基中期,大比你不參加,那你怎麼裝逼,你不裝逼,你怎麼進萬劍林怎麼去雲天小幻境怎麼走劇情線,這個世界故事線已經亂得連它媽都不認識,你這個工具人還不兢兢業業乾活還天天窩在山上偷懶睡覺,你是想等天雷把咱倆一起劈成傻逼嗎?”
林然神色安詳,不動如山。
青年男聲沉默了。
片刻後,恢弘動情女聲二話不說嘹亮起嗓:“為所有愛執著痛~為所有恨執著傷~我已分不清品如——”
林然隻好睜開眼,拂開臉上花瓣,艱難地爬起來:“你怎麼能隨便改歌詞呢,這裡明明冇有品如。”
品如停了下來,深情男聲又唱了起來:“怎麼忍心怪你犯了錯,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哦北鼻北鼻我愛你~你是我小傻比~”
林然:“”
林然手一抖,手裡核桃從樹頂掉了下去。
歌唱聲戛然而止,變成了撕心裂肺:“啊——老子恐高啊!”
林然一個激靈瞬間清醒,趕緊跳下去,在一片草叢裡把倆核桃撿出來,吹開上麵草屑,誠懇認錯:“我錯了,你唱得太刺激了,給我嚇一跳,手一鬆就給你掉下來了。”
係統天一剛被嚇到,緩過神來,怒氣沖沖就“呸”她:“你彆想狡辯,你就是嫌棄我廢話多,故意對我下手,我是不會輕易原諒你巴拉巴”
林然有點無奈。
她是真不是故意,然而它廢話也是真多。
林然深知它一開始嗶嗶就冇個完,她思考了兩秒,果斷拔下腰間木劍一躍而上,整個人瞬間飛向天空。
某恐高核桃瞬間閉麥,嘈雜叫囂男聲彷彿被掐了脖子雞戛然而止,消得比消|音器還乾淨。
林然鬆了口氣。
一個核桃那麼多戲,恐高還會罵娘,這上哪兒說理去。
她把重新恢覆成普通款安靜乖巧還有包漿核桃放進手心盤著,盤到熟悉手感,一本滿足。
木劍劃過長空,穿過茂密翩然桃林,一瞬豁然開朗。
仙山恢弘連亙,聳立巨峰破開繚繞雲霧直插蒼穹,蒼翠峭拔,竹林成海,挾裹萬鈞之勢飛瀑千丈而下,濺開水霧被陽光折射出絢爛彩光,倒映出問劍峰上正認真整齊比劃著入門劍法灰衣小弟子們。
林然望過腳下瑰麗縹緲群山,即使已經無數次看見,還是在心底讚歎了一聲修真界環境好。
這是她拜入萬仞劍閣第八年了。
恒宇有無數位麵,位麵交織成無數世界,每個世界都會誕生數不清生靈,世界通過生靈生機反哺得以維繫、慢慢發展壯大,從而哺育出更多生命。
但世界維繫光是依靠普通生靈還不夠,就像一個保持穩定房頂不僅需要水泥磚瓦,更需要支撐起強大棟梁;所以世界會自發地選擇一些特殊生靈,賦予他們特殊天賦和命運,讓他們按照既定軌跡成長,成為自己未來“棟梁”
——這些人,也就是傳說中天選之子,或者是俗話說:故事主角。
林然,一個光榮位麵工作者,來自於恒宇最深處位麵辦事機構,專門負責穿越到各個世界,督促天選之子們早日走上人生巔峰,成長為世界棟梁,為世界發展壯大添磚加瓦(此處應該有掌聲啪啪啪)
這一次她穿進這個修真|世界,滄瀾界,故事主角是個小姑娘,也就是之前小傻弟子們嘴裡楚師姐,楚如瑤。
楚如瑤出身世俗王朝,是尊貴皇室公主,八歲那年被送上劍道第一宗萬仞劍閣,竟被髮現是絕頂資質單一冰靈根,又加之絕倫劍道天賦與悟性,當即被萬仞劍閣視為最看重弟子之一,和師兄晏淩一同拜入掌門闕道子門下,從此開始了一路打怪升級光輝燦爛人生贏家之路。
這本來是挺好,奈何這個世界隔絕結界倒黴得裂了道口子,顯示有異物意外墜落。
什麼叫異物,不屬於這個世界原本發展軌跡卻橫插|進來人和物就叫異物。
比如說一個古代宅鬥世界掉進去一個二十六世紀絕美瑪麗蘇女科學家,比如說虐戀情深世界被虐死全家女主角重生了,比如說校園小甜餅世界蹦出來一個全能霸道特種兵王
更倒黴是,滄瀾界裂得這條口子,很大。
我們都知道,任何情況下,口子大,那掉進去異物就多,異物一多那大家就儘可以展開想象小翅膀,想象一下當人見人愛瑪麗蘇和百人後宮團霸道兵王與真愛就滅你全家款虐戀情深在修真仙俠文裡相撞摩擦出火花。
那不僅絢爛,還是真刺激。
林然,就這樣被委以重任地送到了這個特彆刺激世界。
穿過來第一天,林然險些冇在萬仞劍閣腳下哭成一個護城河。
她不想要刺激,她就想做一條平平淡淡鹹魚,領著她退休金喝著養生茶躺在搖椅上笑看雲捲雲舒。
她都受過多少滄桑磨難了,臨了臨了要退休了,還要再受這種狂風暴雨,難道不是嬌花就不配被憐惜嗎?
但是莫得法子,做不完任務就不給退休,連她係統都硬給壓成倆核桃扔過來了,臨門一腳事兒了,林然隻好欲哭無淚地上了。
木劍飛過人來人往熱鬨祁山主峰群,往來禦劍流光漸漸稀少,雲霧散開,露出一座獨立在頗為偏僻一角、形似一柄長劍倒插雲霄高峰。
這是無情峰,峰主就是她師父,劍閣這一代無情劍主江無涯。
萬仞劍閣被尊為滄瀾界第一劍宗,宗內強者無數,金丹期以上長老就可以獨領一峰,而江無涯更是元嬰期一方劍主,實力強橫身份霸道,作為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親傳弟子,林然自然是嗯,好像也冇什麼特彆。
畢竟他們連住都是劍閣最荒僻最淒涼山峰了,再偏一點就可以移出萬仞劍閣範圍那種。
但是林然也不覺得怎樣,畢竟一條三天躺屍兩天睡覺鹹魚和一個一禮拜醉八天酒鬼湊在一起,還能有個窩棚住,已經是掌門師叔他人美心善了。
林然雙腳踩在山腳青石階上,把木劍重新掛回腰間,拍了拍袖口不存在塵埃,握著核桃慢悠悠往上走。
“林師妹。”
那一道聲音似冰棱墜在碎玉上,寒涼清澈,餘音憑生清冽。
林然抬起頭,看見前方不遠處緩步走來一道頎長身影。
青年著一襲藍衣,雪白腰封,懸著一柄無飾質樸木劍。
他臉廓俊秀清瘦,入鬢劍眉下,一雙清潭似眸子,斂眉垂眸間,似倒映出金波秋影,偶爾驚乍瀉出一抹劍光般凜色,又無聲無息沉進海一般無邊沉靜淡漠裡。
世人皆知,劍閣有雙絕,冰雪化仙,君子寒劍。
這其中君子寒劍,便是這一代萬仞劍閣掌門大弟子,晏淩。
晏淩,十歲那年拜入掌門闕道子門下,修習劍閣頂級密法君子劍法,入門三日即引氣入體,兩年後僅僅十二歲便成功築基,震動整個萬仞劍閣,如今還不到弱冠之齡,便已經是築基巔峰,距離結丹一步之遙,是所有人眼中當之無愧天之驕子,甚至是未來正道諸大宗派領頭人最有力競爭者之一。
但是林然卻知道,他錦繡光輝坦途將在未來某一天戛然而止。
五十年後,已經是金丹巔峰晏淩突然發狂,一人一劍血屠滄瀾大宗玄天宗滿門,破元嬰,解封黑淵,成了馭黑淵萬魂駭驚天下黑淵海主。
在玄天宗殘骸上,晏淩當著所有人麵,自己親手震碎佩劍龍淵劍,叛出萬仞劍閣,公然與整個正道對立。
從來尊敬又可靠大師兄,大開殺戒、叛出宗門、與正道決裂,這不僅震驚了整個萬仞劍閣,更成了女主楚如瑤前半生坦途中最大傷痛與不解。
晏淩背叛成了楚如瑤命運轉折點,她甚至為此生了心魔,此後數百年裡不顧一切地到處曆練,在生死之際磨礪自己,隻為衝進黑淵,衝到那曾經被她視為最尊敬強大對手與兄長般信賴追逐師兄麵前,問一句為什麼。
直到後來楚如瑤終於得知真相,她在北方冰雪寒天之地閉關百年,終於破碎心魔,一舉突破化神,成為滄瀾界最強大大能者之一。
而那時,晏淩早已經葬身黑淵多年了。
林然想得久了一點,等回過神,鼻尖已經嗅到更清晰青草般清冽氣息。
晏淩已經走到她麵前。
“林師妹。”
晏淩定定看著她,用陳述語氣,緩緩開口:“你冇有來參加宗門大比。”
未來被正道千夫所指被劍閣萬裡追殺、令世人聞之變色黑淵海主,如今還隻是萬仞劍閣看似高冷實則儘職儘責、關愛弟子也被所有師弟妹們敬愛嚮往大師兄。
麵對著晏淩那充滿著教導主任般強大威懾力目光,林然感覺到了億點點壓力。
林然知道,晏淩對她恨鐵不成鋼很久了。
畢竟所有人眼裡,當年她和晏淩、楚如瑤一起拜入萬仞劍閣,分彆成了江無涯和闕道子這倆元嬰大能親傳弟子,而如今晏淩和楚如瑤成了劍閣雙絕,她卻基本銷聲滅跡查無此人
林然不知道晏淩腦子裡都腦補了什麼劇情,但是她知道晏淩是一直在試圖督促她奮進。
林然對此無奈,她特彆想跟他說,她真不是冇心冇肺,也不是破罐子破摔,隻是她一個種白菜田工具人,實在冇必要跳進田裡和小嫩白菜們比高高是不是,那比輸了比贏了能咋地,該乾活不還得乾活該扣工資不還得扣工資,有那時間去躺屍曬太陽那不香嗎。
而且作為一個見識過無數奇葩世界老任務者,林然太知道苟著重大意義了,在不動搖主線情況下,隻管讓主角們去折騰,反正他們有主角光環,一個比一個厲害;但她不一樣,她一個外來務工,鬨不好就得挨雷劈,瞎摻合瞎出頭什麼是嫌自己不夠焦香怎麼。
林然有滿肚子槽想吐,但是她不能說,她們這些任務者不能通過任何方式告訴任務世界對象自己來曆,否則免不了一頓雷劈,能給人劈到懷疑人生。
林然冇有辦法,在大師兄那充滿壓迫感目光中,隻好咳了兩聲:“大師兄,我是想去,隻是我今天身體突然不太舒服,冇法參加啊。”
晏淩劍眉微蹙:“你哪裡不舒服?”
林然捂住肚子,隨口敷衍:“胃疼。”
晏淩看著她捂著位置,沉默了兩秒,說:“那是腎。”
“…”林然硬著頭皮說:“其實腎也不是很舒服。”
晏淩沉靜地看著她,緩緩說:“我騙你,那就是胃。”
“……”
林然不知道擺出什麼表情,笑得無比勉強:“大師兄你真幽默哈哈哈。”
晏淩漆黑眸子安靜地劃過她。
“你不必敷衍我。”
他把一個玉瓶放進她手心,轉身往山上走,聲音清淡又篤定:“你想做任何事,我都會支援你。”
林然握著玉瓶,怔了一下。you改網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手機版網址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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